塞翁

塞翁之马焉知非福13

晚上,阿诚看着明楼还在稳稳当当的看书,不由得说,“大哥,你不去和大姐说点什么吗?”

明楼头都没抬,看的入迷,“说什么啊?”

“大姐的怀疑越来越深,不说点什么安抚一下。”

明楼摇头,“授权清扫任务的电报已经下来了,局势越来越乱,大姐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。大姐不会平白无故到那个军火贩子那去,她已经跨出红色资本家的范围了,我怎么敢再多告诉。”

阿诚道,“我会加派人手的。”

他点头,“家人,是我的底线,谁碰了我的家人,就是碰了我的底线,我会让他加倍奉还。”

阿诚微笑,有些若有所思。

远在重庆的王天风打了两个喷嚏。

明楼合上书,“成了,不早了……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电话铃声打断,阿诚翻身下去接起来,“喂?”

“阿诚兄弟~”

明楼翻了个白眼,阿诚笑,应付着电话,“梁处长。”

过了一会儿,等阿诚放下电话,明楼问,“又什么事?”

“让我后天帮他提货。”

“没完没了了他,还用上瘾了。”

阿诚爬回被窝,“放心,在我这,他占不着便宜。”

明长官不开心,“哼,他占便宜够多的了。”

“休息啦。”

后日,仓龙港提了货,阿诚看了看手表开车拐进岔道,停在小仓库前,他从兜里拿出根铁丝,在锁眼中摆弄半晌,推门而入,将两箱子东西小心放在车后。又开车到了上海机场附近,他从兜中掏出报纸,寻着开进一条弄堂,敲了敲门,“您好,我看了广告,来问房子。”

等到他回来,明楼竟在他办公桌前,阿诚脚步放慢了走来。

看到他,明楼皱眉头,“怎么回的这么晚,下午开会的文件在哪?”

“啊……船到晚了,”他走过去,从左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来,“这儿呢。”

明楼接过来,“明天樱花号就启程了,你去看着明台那边。”

“好。”

次日夜晚,樱花号炸毁。

当汪曼春从明楼的办公室中走出来,没走远就看见阿诚匆匆赶来,推门而进,关门的一瞬间,她听到东西重重砸在门内的声音。她想着方才明楼俯首做矮,想着他懊恼的神色,想着那双如濒溺毙的双眼看着自己时流露出的信任,她觉得这车,炸的好。

这就是她要的,能和明楼平齐,能被明楼依靠。她缓缓勾起唇来,日本人大乱也顾不得起来。她将手揣在兜里,明镜对于明楼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,很快,她就可以名正言顺,站在明楼的身边。

阿诚匆匆跑进明楼的办公室,正要说话,明楼向他挥挥手让他站住,抄起本文件砸在门上。

阿诚顺手给捡回来,道,“明台没事。”

明楼欣慰的点头,又对他道,“对了,刚刚汪曼春说,她手下的侦听组截下两条电波,在吴淞口方向。”

阿诚眼中露出鄙夷,“梁仲春太贪,尾巴早晚露出来,我会提点他。”

明楼皱眉,这确合他的想法,可是……“那梁仲春这回该更好好谢你才是。”

阿诚道,“谢不谢我无所谓,76号不让汪曼春全部掌控,就是他梁仲春对我最好的答谢。”

明楼笑,“赶紧去敲打吧。”

清早,阿诚在饭桌上将报纸翻得呼呼直响,大姐在桌子上坐下来,“明楼怎么还不来吃饭,又赖床。阿诚,吃早饭看什么报纸呀?”

阿诚晃悠晃悠手里的报纸,看着明楼走过来,顺手递给他,明楼看了一眼,“汪主席的和平大业是唯一赢得这场战争的法宝。”

“这是谁写的呀,这么无聊。”

明楼瞪他,知道是提醒自己什么,“你不知道是我写的吗?”

他偷笑,明楼指着他,“没规矩。”

明镜把报纸抽走,放到一边去,“那是因为谁做的表率呀?”

明楼埋头吃东西,阿诚一摸手腕,“呀,手表没带,我去拿。”

“冒冒失失。”明楼回敬他,让他开话题害自己被训。

阿诚一回屋,明镜就悄悄从兜里拿了信出来,“你看看。”

明楼接过来,“桂姨?”

明镜点头,“你们出国后,桂姨写信来过,也回来看过几次。毕竟,是咱们家的老人了,我想……”

“不能想。”

明镜诧异看他。

那信明楼撕成碎片,踹进兜里看都未看,“大姐,明台的母亲救了你我,阿诚又救了明台,阿诚是咱们明家人。”

明镜起急,“阿诚当然是……”

他抬手打断,“那如果您让我问,阿诚一定会同意,因为是看在您和我的面子上,而不是真的想要桂姨回来。既然阿诚是明家人,那么无论桂姨有什么理由,我们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家的人吧,您说呢,大姐?”

明镜叹了口气,“你都说成这样了,我还能说什么?”

屋子里,手表的表带缓缓扣上。












车停在76号门口,阿诚探出脑袋嘱咐,“今天是除夕,早点出来,不然大姐该伤心了。”

明楼抚平衣领,“放心,我真想和汪小姐吃年夜饭,汪小姐也得能吃的下去呀。”

腥风血雨入夜来,等明楼重新坐回车上,感觉身上还沾着汪曼春血腥和绝望的味道。

“怎么……”

他有些疲惫的打断,“今天是除夕夜,不说工作。”

阿诚从后视镜里关切的看他,“好,我刚刚偷偷买了烟花,一会儿带回去,和大姐一块儿放。”

明楼坐在后座上,笑着点头,“好。”

等到了家,阿诚从后备箱里把烟花拿出来,在门口点上,赶紧往回跑。明楼将他迎到身后去,看着火树银花烟花噼里啪啦将黑夜闪烁的热闹,远处也能听到沉沉的炮竹声,将一切灰暗炸灭。往日如死去的上海,在这除夕夜仿佛又活过来了。明楼心里暖起来,这一年不管怎么说,结束了。而他们也都还好好的,就足够了。他看向阿诚,却看他望着烟花出神,“阿诚?想什么呢?”

“啊?”他匆慌看向明楼,又立刻垂下去,“没有,想,想明台了。”

“谁在念我呀,我可听到咯!”

刺眼烟花里,走来一个瘦高的青年人。

明台。

他拎着小箱子,风尘仆仆,眼神忽然跃到他们身后去,小跑过来,“大姐!”

二人齐齐回身,明镜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。

烟花映得明镜眼眶红红的,映着所有人脸上的欢喜,三人相视,一一对大姐道新年,又齐齐伸出手来,

“红包拿来。”

“红包拿来。”

“红包拿来。”

明镜在明楼,阿诚手上各自一拍,“你们两个贵庚啦?”

又拉上明台的手,“走,姐姐给你红包。”

明楼失笑,看着阿诚摊手,“真是偏心。”

阿诚不说话,只是笑,不敢让明楼看到自己眼角有泪,只有点头回应。

长姐如母,阿诚只要能再看到这一幕,就已是再贵重不过的礼物了。他止不住的笑,将这老天眷顾,送还回来的一刻牢牢记在心底,是上天待他不薄,是上天知道他还有未了夙愿,所以送他回来。

明镜拉着明台在台阶上回身招呼他们,“你们两个不吃饭啦?!”

明台在旁边跟着起劲,“把我的箱子拎进来!”

“就来,就来。”阿诚偷偷擦了擦眼角,往里走去,不忘对明楼道,“把箱子拎进来啊。”

明楼看看脚边的小箱子,嘿,一个个,都要反啊。

一家人这么多年,终于团聚一回,嬉笑闹骂,饭桌上,明楼说,“阿诚,去把我给明……”

阿诚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,眼睛瞥了他一眼,好好过年。

明楼将话咽了下去,罢了罢了,明天也不迟。

明台听见了,正看着他们,阿诚端起酒,“来,我和你划拳。”便也给搪塞过去了。

明楼回国后多方应酬,喝酒喝的大伤脾胃,故而平日里不让阿诚喝酒,现在过年就没管他,结果喝的有些不胜酒力。

餐桌上下来就有点犯晕,明台和大姐带着阿香打牌,阿诚就在旁边杵着脑袋。

明楼道,“要是累了,就别守岁了,等整点叫你吃饺子。”

他摇头,可脖子都红了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吃过饺子,明台都有些打瞌睡。大姐怜惜,赶紧收了牌,“不玩了不玩了,都睡了吧。”

阿诚撑着下巴,一下睁开眼睛,四下看看,又皱紧眉头。

“你在等谁吗?”明楼在旁边歪着头问。

阿诚赶紧放下二郎腿,有些局促,“没有。”

“那还不去睡觉?”

“哦。”阿诚站起来,在门口又望了望,神色含着几分疑虑。

回到屋里,明楼指责,“不能喝还喝这么多。”起身去拿牛奶。

往常阿诚该抢着做的,但是醉意朦胧,实在懒得动了。他往床上一趴,手触到枕头下面。

嗯?

指尖一勾,摸出个红包来。

阿诚笑,顿时什么也懒得去想了。

(甜甜的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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