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翁

塞翁失马焉知非福7

阿诚坐在飞机上,片刻都难以合上眼睛。直到飞机落地还依旧清醒,甚至兴奋,掩不住要勾起嘴角来。

他拎着行李从飞机上走下,巴黎比上海阴冷,也没有火热的摇旗呐喊,正是阿诚喜欢的冷清。

扼紧了大衣往外走去,又突然止住了脚步。在国外,中国人很难在众人之中一望得见,除非是在看的人心里那人自身生辉。

他站定原地展开手臂,明楼穿过街道向他走来,阿诚即被带到那宽厚温暖的怀抱中。

“大哥。”

明楼不掩欢喜,“长高了,”又拽拽他的脸蛋,“还是没什么肉。”

“谁说的?”他笑着要挽起袖子,叫明楼给拦住,“冷。走,带你吃点好的。”

当年让他龇牙的巴黎口味也十分令人回味,等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。进了屋门,阿诚瘪嘴,哎,这个大少爷。

他一面将满地的书本放上书签收好,一面打开衣柜,阿诚抚额发出一声哀叹,“大哥这一年你都这么过的?”他将衣服一件一件掏出来重新叠好。

明楼抠抠眉毛,“偶尔如此。”

阿诚边叠边问,“厨房都不能下脚了吧。”

明楼矢口否认,“胡说,干净的很。”

推开门一瞧,还真是,土都落半厘了。他摇头,亏的选的是单人宿舍,不然是要气死谁。

明楼坐在沙发上翘着脚丫,“别收拾了,刚下飞机早点休息吧。”

阿诚将叠好的衣服收回衣柜,又突然想起什么,跳脚的往外跑,明楼抻着脖子问,“干嘛去?”

门外走廊里传来焦急的声音,“忘了给大姐打电话了。”

洗过澡,明楼擦着头发,“家里那个混世魔王怎么样了?”

阿诚笑了笑,作势晃晃身体,“张牙舞爪。”

“哼~”想也能想到的模样,“大姐呢?”

“刚刚还在骂你。”阿诚盘腿坐在床上,翻看床头柜上的书,那里难得利落。其中有几本很眼熟,他眼睛带向旁边的听读机。这时,明楼问,“你的入学手续什么时去办?”

食指在书脊上敲了敲,重新放回去,“明天,推荐信在国内就提前寄来了。”

明楼提醒他,“晚点去,法国人从来不守时。”便抬手熄了灯。

夜里,明楼睁开眼睛,“怎么还不睡?”

阿诚顿了顿,囔囔道,“大哥,我出国是不是一个错误?”
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同学都说我是胆小鬼,不爱国。”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,长长的眼睫毛掩盖住那双漂亮的眼睛。

“什么是你认为的爱国?”

两人相背,阿诚只能听到明楼低沉的声音。

“像东北奋勇杀敌的战士。”

“你想上战场?”

“还有什么比上战场更能保护国家的吗?”

明楼良久没有说话,久到阿诚不禁屏住呼吸,才听到,“出国是你自己选择的,既然选择了就该承担选择的一切结果。”

阿诚眨眨眼睛,眼珠子恨不得转到后脑勺去,话都说到这份儿了,他就教育教育自己后果自负?

Excuse me?

身后传来明楼平稳的呼吸声,阿诚却心绪大乱。他不明白,每一步都是按着前世的步骤来的,为什么明楼没有引他入党?

是他太着急了?还是哪一步出错了?

他盯着月光落在外面,在欧式的大门上镀上银辉。阿诚的心陡然沉入心底,手缓缓放在身上。

肋骨,那该死要命的肋骨!

他从头就错了,阿诚睁大眼睛,眼中透出惊恐。

他很早就出局了。







第二天上午八点,阿诚就早早将档案递交给了教务处,金发碧眼的女老师看了他一眼,用极慢的语速告诉他,“档案递交需要等……”

他礼貌一笑,流畅说道,“我的推荐信是提前寄到,我能否确认一下?”

“哦~”女老师赞扬点头,“可以。”

阿诚解开外套的扣子跟着她走进去,修长的手指在信件中飞快依次翻找,边找边打趣道,“我的哥哥告诉我这里的人都不守时,我觉得他的判断很有问题。”

女老师摊手,“大概只有约会才这样,你哥哥一定是个不老实的人。”

“的确。”他停住手指,然后站直身板,“我没找到,一定是邮寄出了问题,让我回去打个电话问清楚,谢谢您。”

阿诚走出门,从大衣内兜掏出信件,撕个粉碎,顺路丢到垃圾桶里。

回到宿舍的时候明楼还没下课,阿诚到楼道管理处借用电话打出去。

他煞有其事对电话那头说道,“您好,我是壹班的明诚,我到索邦留学的推荐信没有寄到,麻烦查一下,谢谢主任。”

挂下电话,他转手又拨了一个号码,看着管理处里坐着的是中国人,便背过身去,“传达室,麻烦找下壹班的屈仪,就说明诚找她。”

半晌电话里传来屈仪惊喜的声音,“阿诚,你到法国了?”

“恩,昨天就到了。”

那声音中掺杂着的若有若无的暧昧让屈仪滞了滞,阿诚继续那般说道,“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吗?”

屈仪眼神一凛,立刻会意,“记得。”

阿诚看到管理处里的人看向他,向他不好意思一笑,掩过身去,“我已经交了档案,但是推荐信还有些问题,还没有到,相信很快就能入学了。”他紧接着压低声音,快速交代,“出了些问题,麻烦党内上层帮我联系到这边的中间人。”

“那推荐人呢?”屈仪知道阿诚还没有入党,天高皇帝远的,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。

阿诚恢复声音,“当然是你了,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便放下话筒。

管理处里的人笑的狭隘,阿诚垂下头匆匆跑了回去,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。

国内内局动荡,阿诚等了足足五日,下午管理处的人才来敲了门,“阿诚,电话。”

他立刻跑了下去,接起来,就听到屈仪压得极低的声音,说的飞快,音色中不掩兴奋,“我,同学和老师全部给你做的担保,申请我帮你写了,你的级别直接算上之前的功劳。记住,上线是烟缸,单线联系。巴黎的学习计划取消,为你安排了新的学校。”屈仪长长呼了一口气,继而道。

“你的代号是,青瓷。”

此话与阿诚含笑的唇瓣一同无声的说出,他微倚墙壁,眼中闪烁着无限光辉。

久违了,青瓷。

(我是最不忠诚的原著党,这都能用上圆回来,抚额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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